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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8、僵屍新娘 世錦賽女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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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8、僵屍新娘 世錦賽女單

蓓蓓在六練的時候就沒找到天青與易菁,現在她要上場了,那兩人還是不知所蹤,這讓她有點賭氣。直到巡場結束也她沒能等到他倆回來,現在他們將註定錯過慌蓓蓓選手的完美演出了,這一定是他們一生的遺憾!

她收回看向觀眾席的視線,懶懶地一擡眼皮,熙攘的看臺上瞬間便安靜下來了。蓓蓓一擡手,搭上虛空中男伴的臂膀,舒展肩背,像等待著跳開場舞的淑女那樣輕輕彎下腰,小提琴輕柔雅致的旋律適時響起。

莫紮特似乎熱衷於小步舞曲的表達形式,他一生中所寫的《小步舞曲》不計其數,蓓蓓騷擾了許多次易菁,翻遍他的莫紮特全集,找出這一頁薄紙——這首頗和她心意的曲子在這位音樂大拿浩如煙海的作品中,不過滄海一粟罷了。

三拍子,中庸速度,既有舞曲的動態,也有貴族的禮儀,流暢、嬌媚、從容、大方……這就是小步舞曲。

蓓蓓越聽越心情愉悅,連好友沒來觀賽所生的些許悶氣也散了,她陶醉在自己的舞步之中,直到某個節點猛然想起編排,快到跳躍了。

她上賽季苦練三三,基本能做到大差不差,但要說十足把握,卻是沒有的。咬住下唇,蓓蓓強迫著自己將表演上的心思統統聚焦到助滑上,這一跳進入的難度也不低,楊老總是在這方面對她充滿信心,蓓蓓想,真是沒辦法啊。

連續轉三後進入菲利普跳,菲利普跳後再接外點三。F跳幾乎快成楊清嘉門下的招牌了,任從她的學生中挑幾人出來,沒有不是跳得又高又好的。蓓蓓同樣。

她繃緊肌肉,感受轉體時帶來環繞周身冷冽的風。相比於發育之前,她已經很難再達到那樣的轉速了,但如今的她卻另有一副武器,緊實的肌肉給予她更寬松的騰空高度。蓓蓓很驕傲自己能安然度過發育關,這些肌肉就是證明,想到這裏連舉鐵時流的汗都有了價值。⊙

今天她的狀態很好,發力的時機很合適,騰空後的高度甚至允許她玩一次延遲轉體。她的跳躍張揚又自信,回到步伐時,氣質卻又一下低調優雅起來了。她踩著小提琴的每個音符轉出精巧的舞步,華爾茲跳後莫霍克步,搖滾步也能做得古典又嫵媚,連串的接續步一氣呵成,音樂結束時蓓蓓仍覺得像在夢中一般,徜徉在美妙旋律裏的感覺果然很棒。

蓓蓓的節目很受歡迎,當她行完四面禮做到K&C區時,失蹤人口天青小姐才與易菁一道姍姍來遲,中國隊座位的區域恰好在等分區對面,兩人偷偷溜進來的動作在蓓蓓眼下簡直一覽無餘。

女孩挑了挑眉,似乎在想要如何追究此二人的過錯,不知想到何處竟自顧自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,看得易菁頭皮發麻。他直了直腰身,心道我本身並無過錯,實質是天青拽住他不讓他回來的,不過心有餘而力不足罷了……

天青卻一臉坦然的,隔空沖那頭的蓓蓓招了招手,蓓蓓撇過頭去,這時等分過程中亂竄的鏡頭跑到她身上來了,天青便淺淺地一笑,無比自然地也向鏡頭那端打了招呼。

她一揮手,便驚起一片呼聲,這姑娘錯愕了一瞬,很快看清了——蓓蓓的短節目分數被投在屏幕上,67.70分,後頭跟著灰色的“個人歷史最佳”符號,前面寫著暫列第一。天青尖叫一聲,一把抱住易菁,鏡頭裏蓓蓓同樣跳起來抱住了楊清嘉,她們倆不虧為閨蜜,連這般反應都一模一樣。

易菁拍拍天青的手背,天青飛快放開了他,女孩略顯尷尬地整理了一下頭發。易菁說:“這分數有拿牌的潛力了吧。”

天青說:“就看最後一組的了。”她笑起來,“希望阿紮姐給面子,咱們好久沒拿女單金牌了。”

安娜是這屆世錦賽女單裏奪冠的最大熱門,不少人等著看阿紮姐東山再起拿著新鮮的3A掙得滿貫呢。易菁調侃她:“野心不小。”

鏡頭裏,蓓蓓拭去眼角的水痕,松開楊清嘉的袖子,大笑著向觀眾席飛吻,易菁聽到周圍的冰迷們一下沸騰了,沖場下大肆揮舞手上的玩偶。若非維護冰面的工作人員已經在場上了,怕不是要熱情地再給蓓蓓來一輪拋物禮。

許是因為圓潤的可愛臉蛋,蓓蓓自出道向來受國際冰迷的歡迎,她ins上的粉絲數比微博都多,當然,其中很大原因在於花滑於國際上並不如國內這樣小眾。不過,這種情況已經改善很多了,好比最近,蓓蓓頭一次在機場辦托運的時候被認了出來,那是個很年輕的女冰迷,一家三口出來旅游,認出蓓蓓時的她簡直與當時的蓓蓓一樣驚喜,後來蓓蓓與她合了影,底片被她珍惜地存在手機裏,在航班上頻繁地給眾人展示,到最後所有人都煩不勝煩。

不過,論名氣,以黃蓓蓓的現狀暫時還抵不上阿紮姐一根指頭。安娜年少成名,積累的粉絲數不勝數,潮起潮落的競賽經歷也十分為人津津樂道,在同期紛紛傷病纏身或早早退役的當下,安娜本賽季的輝煌戰績稱得上一句“不老傳說”——大獎賽決賽冠軍,暨四大洲冠軍,現在依然氣勢洶洶地劍指世錦賽巔峰,距離她的第二個滿貫僅一步之遙。

她上場時,甚至在她還未上場的時候,觀眾席上便已響起隱約的呼聲了,所有人都叫著她的名字,指著她大談場外八卦,或善意或惡意的議論聲匯聚成綿延的洪水,裹挾住安娜,堵住她的去路。

安娜看著那些寫著“Anna!”“We waiting for you!”的手幅,心裏又感動又好笑,叉著腰等四處的志願者游走著一一制止了在觀眾席上大聲說話的人,這才滑進冰面中央,倒計時的紅色字符顯示為“1”。她低下頭,等待音樂響起。

《僵屍新娘》的變奏曲調輕快,

配合架子鼓的古鼓點與輕快的節奏,更顯幾分活潑可人,但在光鮮外表下,卻是悲哀腐朽的心——

在這裏,人間是黑白的,另一個世界卻是彩色的。僵屍小姐擁有比生者更為細膩溫柔的心,拖著望而生畏的骸骨,艾米麗於森然的陰影於冰冷的月光下起舞,所求不過是一點點珍惜。

旋律在幾小節的循環後,忽的變奏,歸於柔和。安娜踩著節奏切換的瞬間起跳,蹦出一個3Lo接2Lo,而後在淒冷低沈的旋律裏,變刃,燕式巡場。

她身姿修長,比例完美,做仰燕時肩頸舒展,更像一只翩躚欲飛的大雁了。大雁,是的,有許多人這樣看待安娜,他們喜歡她像大雁那樣修長的脖子,高揚的下巴,好像她生來就是要睥睨天下,立於頂峰的——因此在安娜最落寞的時間了,他們理所當然地離開了她,而當她在泥濘中掙紮摸爬滾打終於可以再次高高擡起她的下巴時,他們卻又若無其事地回來了。

這也是人之常情——安娜當然可以理解,體育競技類粉絲的趨炎附勢一向是眾所周知的,且廣大冰迷們在其中還算得上善類,看看隔壁足壇吧,足球迷更加個個不是善茬。

似乎扯遠了。

……在破爛的婚紗、灰白的骨與生狙的□□中,有一顆水晶般璀璨的心。安娜想,這就是艾米麗。她與她很像,世人看不清軀殼外殼之下所含的真實,只有自己懂得自己守候的意義。她有無數的傷疤與畸形的腳踝,它們都是那些人不知道的,卻無一不組成安娜的驕傲之源。

“蠟燭灼燒我不覺得痛楚,利刃割過也依然如故,聽著她的心跳好像音符,而我的心卻早已入土。

“可如今它如此痛苦,誰來告訴我這不是虛無,為何我的眼淚不停在流……”

安娜立於冰上,觀眾們在為她歡呼,無數花束和玩偶熱情地落在冰上,卻又好像離她很遠。

她看著眼前的的冰——似乎始終只有冰場從未背棄過她,而現在,她卻將離它而去。想到即將公布的那個決定,安娜卻在此時猶豫了。她有點後悔,好像她還沒到退役的年紀,但天地可見,她已經二十餘歲了。磨損的膝蓋與扭曲的腕骨時刻警醒著她,父母、醫生、乃至亞丁頓教練都在勸她,讓她不要再繼續了。

安娜背過身去,用手臂遮擋臉,但無死角的攝像卻依舊對準了她眼角的淚。她滑過冰場,滑過正在歡呼的人們,奔來跑去的冰童,行至出口,亞丁頓先生朝她伸出手。

易菁有種莫名的預感,他看著安娜挽著亞丁頓先生的胳膊下冰,敏[gǎn]地察覺一絲不對。他扯住蓓蓓的袖子,張了張嘴,組織了一下措辭:

“安娜有沒有和你透露過什麽?”

“什麽?”蓓蓓頭也不回,滿心滿眼都是它心心念念的阿紮姐,“怎麽了?”

不對,不對不對。易菁想,這感覺他太熟悉了,秋生退役前也曾留戀而遺憾地回望冰場,就像現在的安娜一樣。但在此之前從未有這樣的風聲——哪怕阿紮姐也的確到了退役的年齡了,二十幾依舊活躍在賽場上的女單在某種意義上已經是個奇跡——但奇異的是從來沒人覺得安娜會退役,她才重返巔峰!

K&C區。安娜·紮比耶坐在亞丁頓先生身邊,朝鏡頭招了招手,眼睛笑瞇成一條縫,就像往日裏任何一場比賽一樣。

作者有話說:

關於《僵屍新娘》:“蠟燭灼燒我不覺得痛楚,利刃割過也依然如故,聽著她的心跳好像音符,而我的心卻早已入土。可如今它如此痛苦,誰來告訴我這不是虛無,為何我的眼淚不停在流……”

——艾米麗

最近更新不太穩定,存稿箱最終還是告罄了(悲),已經很努力在碼字了!謝謝大家一直支持我!(鞠躬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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